小乔说想去看月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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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的故事》陆景和x你 去世梗 刀向

他唯一的故事

文|小乔的月亮

引子

记忆中的夜晚,窗台上是一窗月亮。

他醒时紧握着我的手。

心在摇晃着的星子下闪闪烁烁。

“陆景和。”我想接着这句话往下继续说。

忽地,我看见我自己变得那样陌生,脉博渐渐缓慢。大概是夜晚觉得只有湛蓝还不够,还要火一般耀眼的红色熏染。

那一刻,你望向我悲伤的眼神凝固成了永恒。


远方吹来的几缕透明的风啊,是否会替我追问。

层层叠实的梦境里,你又将忆我几次。

如果我的爱可以像诗集写的那样化作阳光,围绕在你的四周,同时又给你璀璨的自由。

那么,陆景和。


哪怕你的眼睛不是月亮的颜色。

“看过极光后。”

你就会幸福的。


00

未名市今年的冬天来的比以往的都要早了些。


尽管如此,市中心的美术馆门前从早上起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画家Z终于又出新作品了。”站在队伍前端的短发女孩调整了一下肩带的长度,兴致盎然的对后面同行的朋友说。


另一个女孩也是从首都赶过来的美院学生,她回答道:“是呀,已经有好多年没看过他的新作了吧。我老师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来参加这个展览,还给我布置了一堆鉴赏作业。”


“这下多好,不知道多少人说他是江郎才尽了。”短发女生是Z的迷妹,一听到Z要举办展览二话不说的号召全寝室的朋友帮她抢门票,今天更是一大早就来了现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突然被不知道何时停靠在路边的一辆车吸引住了目光。


是一辆漆白色的宾利,这车她在男朋友手机里似乎看见过,是已经停产好多年的老爷车收藏款。


“哇...”短发女生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里默默估算着价格。“我知道来看展览的都是上位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回。”


长发女生不太懂这些,便问道:“什么意思?这车很贵?”


短发女生向她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大有为她无知的一面感慨的意思。


“怎么说呢,大概是首都的一套房在地上跑吧。”她顿了顿,“还是一环的那种。”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象出了一套大别墅在地上跑着的场景,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羡慕是一回事,不过占比更多的还是内心蠢蠢欲动的好奇。


“你觉得会是谁....不会吧...”


男人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他走到后座,微微俯身从容的打开了门把手。


车里坐的是一个长发的女孩子,肩上披着手工编织的羊毛围巾,笑容温和。


她探出脑袋来,把手轻轻搭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穿的非常正式,一身修身的高级西装,胸前别着的是前几日在拍卖会拍下的鸢尾花状的紫水晶。


另一边走下来的是和他身高相仿的少年,两人站在一起,就算不看那双一样的紫色眼睛都能判断出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后面紧跟着的是另一辆黑色迈巴赫,里面出来的是看上去要更年长些的男人和挽着他手的夫人。


“陆景和...陆景翰...白莘...什么风把陆家人全部吹来了。”站在她们旁边的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孩说道。


他们的一出现果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但作为顶级世家的接班人,他们早已适应了这种被人时刻注视的环境,在匆匆赶来的馆长的带领下,朝内厅走去。


“正常啊,小陆总不是学艺术的嘛,好奇也是正常的。”短发女生分析道。


哪里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女生打断,那女孩叫齐芝,是一个服装品牌旗下的大小姐。


“还小陆总呢,学艺术也是,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人家都是和印高级执行总裁了。”她说,“不过陆家对Z的事一直蛮上心的,早些年的时候还在拍卖会上拿出过Z的真迹。”


见朋友有些状况之外,她补充道。


“呐,看见没,走过去的那几个。手挽着手的那对是和印的大公子陆景瀚和他夫人白家的小姐白莘。旁边那个紫色西装的是二少爷陆景和,也是和印现行总裁,稍微矮一点的应该是陆家的小少爷,陆景和的儿子。”


“那个女孩呢?”


走在他们中间的女孩怀里抱着一束蔷薇,白色的丝带挽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她总是比陆景和慢那么一两步,时不时的还会偷偷瞄几眼他,接着装作没发生一样移开目光。


“这个啊...之前看过她和白莘一起出现过,应该是陆景瀚的女儿?不太清楚...不过倒是有人传。”


她移回目光。


“这个小姑娘好像是陆景和已经去世的夫人难产生下来的,一直在家不受待见。具体的也不太知道了,网上的话,一半一半吧。”


至少看得出来,陆家对她保护的很好。


蓝天上挂着几朵细碎的云朵,风呜呜的响。


不知道为什么,陆景和走的极其缓慢,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踏进这里了。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穿进来,清澈明亮,朦胧的金色光晕将整个大厅都照的亮敞。


齐芝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与许多年前她还在读书时看到的有点类似。


也是一个清晨,她背着画板站在门口。


玻璃门的那一面站着一男一女。


女生踮着脚看着展览柜上的一幅画,暖光打在垂在胸前的的发丝上。


男生侧着脸笑着看向她。


这样美好的画面,她记了很久。


01



结婚后,我就搬进了陆公馆。


其实刚订婚那会儿,我有想过是不是得提前搬过来适应一下。


最后没搬过来倒不是顾虑什么,而是热恋期的滋味我还想多享受享受。


毕竟偶尔周末睡懒觉等着陆景和带着外卖上面的场景还有男友专职带着花来接下班约会的日子还真让人有点舍不得。


“陆景和。”我裹着浴巾,从毛玻璃门探出了脑袋,试探地叫了声陆景和的名字。


“嗯?怎么了?”陆景和用手指点了两下蓝牙耳机,小声的说先暂停会议,起身朝浴室那边走去。


“我不知道洗发水是哪一瓶,你怎么这么多瓶瓶罐罐。”


陆景和想了想,回答道:“第二个柜子摆着的都是,你随便用就行。”


话虽这么说,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我挑挑选选,才凭着记忆选了那瓶最像他身上味道的。


虽然说没同居之前就大致知道陆景和的作息时间表,只不过现实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天还没有彻底亮,男人蹑手蹑脚的下床,扣扣子的同时还贴心的将没拉紧的窗户缝隙彻底给拉上了。


我睡的很浅,迷迷糊糊间嘟囔着他的名字。


陆景和走过来,俯下身,轻轻的落下一枚吻在脸颊处。


“早安,姐姐。”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转了个身,鼻尖碰着鼻尖。


平常的一个早晨,从给心爱的人一个轻柔的吻开始。


“啵。”


我扬起了嘴角,在他的嘴角飞快地啄了一口。


“早上好呀,陆景和。”


“今天上班也辛苦了。”


之前和白莘出去逛街的时候,她提过某人清晨花半个小时对自己的形象进行管理。


可是管理没见着他管理,一早上倒是明目张胆的索了好几个吻。


“姐姐,再亲一亲嘛。”


一只爱撒娇的小猫在太阳正好的时候喜欢露出白滚滚的肚皮躺在后花园的草坪上,温辰总爱偷偷给它送小鱼罐头,而小猫只需要舔舔自己小肉爪子就有很多人爱着他。


正如很多人爱着他一样。



02

发现怀上宝宝的那天,我和陆景和还在冷战中。


那段时间未名市换季,天气一下子转凉不少,又是流感肆意传播的季节,我本想顶着发热的脑袋再加几天班,可还是被翟星姐二话不说的赶回家休息去了。


餐桌上摆着的草莓酸奶蛋糕被切成了小份,用精致的玻璃盘盛放着。


康伯拭擦着蓝色花纹的花瓶,响起少爷前的叮嘱,便偶尔将目光投向这边。


是入口即化的慕斯质感,要是放在平常,我肯定会对此赞不绝口,只是胃不知道怎的有些抽痛,几乎是瞬间感觉到恶心。


坐在对面原本端着茶杯的白莘反应的比我还要快些。


“怎么了?不舒服?”


我干呕了几下,生理性的眼泪挂在脸上,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胃疼,想吐...”


康伯早已去一旁联系家庭医生了,温辰搀扶着我坐到一旁更软些的沙发上。


“医生在来的路上,小夫人要不要我先联系一下少爷让他回来一趟?”


我原本整个人几乎都快要倒在白莘身上,听到这话,还是撑着口气阻止了温辰拿出手机的动作。


“别找陆景和,没什么大事。”


温辰当然不懂小夫妻之间的矛盾,正一头雾水之时,收到了白莘的暗示,经验丰富如他,哪里不懂白莘明里暗里的意思呢。


悄悄打,别告诉她。


虽然温辰照做了,但是陆景和的的确确还是成为了全家最后一个知道我怀孕消息的人。


看着他风尘仆仆赶到的模样,袖口的扣子也解了两颗。我合理的怀疑某人是不是又冒着被吊销驾照的风险一路飞驰过来的。


“姐姐,你没事吧?”他大步流星地朝我的方向走过来,周围围着的人都笑吟吟的看着我俩。


什么变扭,什么矛盾,早已经被我抛之脑后,伴随着陆景和的靠近,好像此刻所有的光都奔来,只剩下满腔的柔软。


“陆景和...”我眼睛发涩,酸楚一股脑冲上了头,声音带了几分哽咽。


相爱的人并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吗。


是了,我其实常常会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如梦如幻一般。


我怎么会认识和印的总裁,我怎么会和他约会,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只是唯一没有怀疑过的事,我怎么会喜欢上他。


瞬间的心动也是心动,我遇见上这么好的陆景和,仿佛是命中注定般。


辛波斯卡说,总有人彼此深信,是瞬间迸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


毋庸置疑的。


“别哭呀,姐姐。”陆景和说。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泪光在漫长的记忆中依然折射出斑斓的梦。


“我才没哭。”


“我明明很开心。”


窗口大片鲜花,风温温地,从容的飘进来。


吹起细纱,吹走爱。


“陆景和,你要当爸爸了。”


上天从没有亏待我的少年,给予了他被爱的天赋。如今有了延续,一切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前进。


02



看极光的那天,恰好是陆知知小朋友的诞生日。


毕竟不是第一次在外面野营了,尽管温辰他们不在,不过作为即将迎来家里第四位成员的准爸爸来说,都只是小问题。


虽然肚子里躺着另外一个宝宝,但看着眼前不省心的一大一小,我可丝毫没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变得有多轻松。


“我就是想要弟弟!”面前这个小版陆景和和大版陆景和的争执的场面还真的挺精彩的。


尤其是眉眼间像极了他爸爸的陆知知,撅着嘴不爽起来的神情简直是一摸一样。


陆景和显然不打算和这个不懂道理的小萝卜头继续争吵下去,他凑过来了些,不满地戳了戳我的脸颊。


“姐姐。”


“女孩子是不是很好呀?”


说起来也是当爸爸的人了,老没个正经样可不行。


我想当然说这么想的,但还是不争气的地顺势回抱了他。


“当然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女孩嘛?”


陆景和亲了亲我的脸颊,装作思索的模样,然后说:“当然是———因为像你啊。”


“姐姐总是很偏心,你想啊,你看着陆知知时的心理状态大概可以复制到我看我们小公主身上。等她出生,我就给她办一个画展。”


我被逗笑了:“还不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小公主就叫上啦?”


陆景和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认真地道。


“其实男孩女还都无所谓。”


“我最希望的,还是你不要受那么多苦。”


怀二胎的时候,我们之间其实是有争执的,虽然他没正式说过,不过我多少知道些。


陆景和,他还是很在意他母亲生下他病情加重去世的事,同样的也是二胎。


我知道他是在逃避,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反的,我很相信他,他可以承担的起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承担起的责任。


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他。他好像总是被迫承担着什么,但陆景和很喜欢小孩子。


我知道的。

就像他也有私心一样,我也存了点小心思没有告诉他。


其实我现在的身体状态生下这个孩子的话多半要从鬼门关那里走一趟,主治医师一开始就是这样告诫我的。


好在陆景和并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中间可又是百般阻挠,想想就头大。


我偶尔也会自己问自己,连我也在逃避的话,又敢怎么去治愈我心底最柔软的小猫呢。


再者,我相信上天对他是优待的,他一定会在路上见过更多更美的星辰,头也不回的走过那段泥泞黑暗的时光。


极光骤然,万物在此刻飞速生长,永恒的极昼的飘荡的爱意相靠。


“陆景和。”我藏着嘴角的笑,扯过他的手,放在拱起的小腹上。


男人不敢用力,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在动。”


“对呀,小公主可闹腾了。”我说。


“姐姐。”陆景和转而抬头望着我,语气变得温柔。


“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我愣了几秒,然后又心疼又心酸的握住了他的手。


“陆景和,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怕爱的多,因为我真的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很幸福。”


是因为爱你,我变得幸福。


很幸福。


我曾和全宇宙我最爱的人并肩坐在矮凳上,恋人之间的交汇的眼神,上天虽是无言的注视,却也馈赠了一场盛大的光景。


“是极光...极光!妈妈!”陆知知裹着毛茸茸的毯子,露出一个小脑袋,很是兴奋的说。


我抬头,看着天空,并没注意到那双安静的,只看着我的,鸢尾花般美丽的眼睛。


万物逐步染上斑斓的色彩,美的无言描述。


只是希望时间停下吧,停下吧。


“陆景和。”


“嗯?”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一个传说?好像是说,一起看过极光的人都能获得幸福。”


我顿了顿,扭头看向他。


“那么....看过极光后,你就会幸福的。”


正如书中写的那样,如果和心爱的人一起看过同一片天空,后来的每一片天空,都远不极它分毫。


那个时候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般美好的祝愿最后竟变成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脆弱的梦。


那至少此刻。爱吧,爱吧。


03



是冬天。


头顶的灯是刺眼的冷白色,光的光晕,光的摇曳,伴随着皮鞋踩着大理石地板上哒哒的声音,急症室的大门被蓦然打开。


男人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领带散开,斜斜地搭在肩上。电话铃声不断响起,铃声没有规律,杂乱无章,陆景和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双手扣推车的金属边缘上,陷入了黑暗的停顿。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一种无名状的疼痛开始从腹部蔓延,深入心脏。


没关系的。


我想这么说。


可话到嘴边却变得哽咽,除了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坚强之外,还有话语中不易察觉的害怕。


“宝宝还在睡觉吗。”我忍着疼痛,故作轻松的问陆景和。“要不要联系嫂子把他接过去,我怕他一个人在家里呆不住。”


无力的,抓不住的时常困扰着陆景和,他很害怕。


“嗯?怎么不说话呀。”我挠了挠他的手心,说道。


陆景和垂下眸,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珠。


他轻握住我的手,不敢太用力,小声的一遍遍重复着一句话,像是迫切想要得到一个令他安心的答案,又或者是在说服自己。


“姐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我安静的看着陆景和,想要伸手碰碰他的眉眼,却使不上力。


其实我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


只是承诺。人世间最无力的东西,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我有种错觉,一旦他们之间连结了某种约定,这将让他陷入今后绵长的痛苦中。


“陆景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是为明天活着的,因为记忆里有朝阳彩霞。所以,要不要再抱抱我?”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冰冷的台面,鲜活的生命力在婴儿的哭啼声中逐渐流失。


安详的,无垠的黑暗。


人死前如果真的会闪过过往那些美好的记忆的话,那倒也不错。


至少最后的时候,依然有他。


泪光朦胧,一只软软的小手贴上我的右脸,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宝宝,眼角也泛起了红色。


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陆景和肯定,肯定很喜欢。


就是不知道长得像不像我。


“小宝宝...妈妈希望你快乐一点,幸福一点。”


好舍不得啊。


眼角划过一滴泪,甚至没有时间去想这短暂的一生。


所以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将那句话说出来。


我就死在和陆景和结婚的第五年。


死在了我们第二个孩子诞生的夜晚。


手术室外的窗户没关紧,风很冷,我的身体变得透明,于是便光着脚走到等候室,看着从开始前就一言不发的陆景和在主治医师歉意的目光中,飞奔进去。


明明不过咫尺之间的距离,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年少的阴影和此刻的痛苦叠加在一起。


他低下头,试图掩盖他此刻颤抖不止的双手。而泪珠连成线,一滴一滴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女孩身体还留有余温,惨白的脸。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姐姐。”


“骗子。不要留我一个人。”


为什么呢。


这一次的拥抱也是以松手为结尾。


04

玻璃上朦胧的雾气下移。


院子里的蔷薇花开的很茂盛,四月的季节,天上的云彩是软绵绵的白。


白莘牵着一个不算高的小姑娘的手,走在花廊下。


庭院里的花廊上缠着错落的蔷薇花,花茎细长,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姨姨,吃完午饭我可以去画室画画吗?”


白莘想了想,温柔地说:“可以哦,不过不能让你爸爸知道。”


小姑娘低着脑袋,语气里满是落寞。


“好吧。”


“爸爸总是什么都不让我做,明明一年也见不到他几面,还是姨姨伯伯好。”


白莘蹲下身,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想什么呢,你爸爸只是忙公司的事,家里很多事情都要他来操心,再一个,他在背后可偷偷打探过好几次我们昭昭的情况喔。”


此刻周围安静的不像话,耳边传来风刮过树梢上挂着的风铃清脆叮当的声音,这个夏季绵延悠长。


女孩的皮鞋踩在鹅卵石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蔷薇花盛开的季节,枝桠下树荫摇曳,花廊的尽头是背着光站立的男人,一切的一切美好的像一幅画。


“去看看是谁吧。”


白莘拍了拍小姑娘肩,在她肯定的目光中,她提起裙子快步向前走去。


“爸爸———”


陆景和一愣,然后回头,在对上小姑娘弯起的眼眸时终于无奈的笑了。


一双绿色的眼睛,像她一样。

05



小姑娘懂事的很快。


几乎没怎么哭过,也不像其他小孩一样缠着要爸爸妈妈陪。


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拿着画板坐在放假的小阳台上。


温辰则会贴心的拉上纱窗,顺便端上一盘甜点,也不说话,笑容温和的看着小姑娘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陆景和很少来看她,于是白莘则和陆景瀚商量了一下,停了部分工作,一有空就会来照顾她。


白莘肩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手里拿了把梳子,坐在了旁边的镂空椅子上。


她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小姑娘柔顺的头发,偶尔会拍拍她的被让她别噎着。


陆昭昭吸了吸鼻子,偷偷擦着眼泪。


闲散的时光,云朵在描绘着也变换着形状。


白莘多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没有小姑娘的异常呢。


说不心疼是假的。


原本寄托着父母爱出生的宝贝,原本是该想哭就哭的年龄,此刻却小心翼翼的哭泣着。


“哭鼻子啦?”白莘抱住小姑娘,拍了拍她的后背。


到底还是小孩子,瞬的止不住眼眶里噙满泪水,哭的一抽一抽的。


“姨姨...我想妈妈。”


小姑娘其实很少提起妈妈,她能感觉的到,在这个家里,大家都心昭不宣的不提起什么。


小点的时候她还会趴在陆景和身上,呀呀呜呜地叫着妈妈,可看到男人瞬间落寞的眼神,不,也不能说是落寞,应该是空洞,几乎看不见任何情绪的眼睛时,她便意识到,她大概是说错什么了。


她也听见过哥哥和父亲之间的争吵,对她一向不冷不淡的哥哥那天红着眼睛问父亲,为什么家里有关妈妈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小姑娘记不太清了。


“你长大后就会明白的。”


他大概是这么和他说的。


窗外种的树不知不觉长的老高,树枝上挂着的红带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斑驳。


“别哭了。”白莘擦干小姑娘眼角的泪水,顺势打开了窗。


“你妈妈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很爱你爸爸,当时他们两个在一起可是经历了很多很多呢。”


“你爸爸以前也很喜欢画画,但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后面是遇见你妈妈,才重新拾起画笔。”


“还有你哥哥,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小时候也是个喜欢和妈妈撒娇的宝宝。”她说,“至于我们最乖的昭昭嘛...我想,她也一定在想你。”


小姑娘没太听懂,半信半疑的嗯了嗯,接着张开小手,学着白莘的模样,摊在眼前。


后来她终于明白,原来轻吻过她的每一阵风,都是一次无声的想念。


06



和印很忙。


但陆景瀚觉得,其实不应该这么忙。


“小和,累不累?”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头也不抬的陆景和问道。


“嗯,还行。”


岁月在陆景和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要说唯一的变化,可能还是他身上的成熟稳重的气息越发浓厚了些。


“怎么,之前你和爸不是总是想着让我掌管公司吗?现在一个两个都来找我说教,谢伯伯也是。”


兄弟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陆景瀚还是可以看得见从前他身上那副玩世不恭的影子。


不过...


“你老师来问过我很多次了,那个画室你还去不去了。”


陆景和敲了敲桌子,淡淡道:“留着吧。”


“很多东西都在那里。”


陆景瀚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你都不知道外面现在这么传的。”


陆景和嗤笑一声,满不在意:“反正不是一直这样,这样不正好如了他们愿,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我觉得如果是她的话肯定...”


“哥。”


陆景和打断他。


“曾经我也以为梦想和现实之间是可以平衡的。我甚至一度认为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遥远的距离。”


“画家Z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象征着陆景和还做着幼稚梦的身份,我早就明白了,我可以不要它。”


他说他是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是因为他知道他生来就出现在这样的环境,尔虞我诈,稍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的名利场,他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承诺,一个我们可以平安幸福的承诺。


“但是和印不一样,陆景和这个身份还有很多要守护的东西。”


这世界给他的担子太重了,毒蛇泥泞的沼泽中,攀爬上了那枝玫瑰。


他是知道这一切的,知道他的沦陷,知道他明知不能为却依然无法避免的汹涌的情感,知道这样的后果,知道会给他爱的人带来的伤害。


他的心,他的饥渴,他的黑暗,以至于他在取舍时的纠缠不清。


如今这样,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明白的。


09

又是一年家宴,不同于以往那样,这次并没有邀请太多人举办宴会,只是陆公馆里几个人聚一聚。


小姑娘捧着一个画板小跑到坐在主位上的陆元希身边,笑容甜甜的。


“爷爷,新年快乐。”


陆元希平日里就宠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如今被温软的小手牵着,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我们小公主还记着爷爷呢,不像你爸爸。”


陆元希抱起小姑娘,明里暗里内涵着坐在原地无辜躺枪的陆景和。


陆景和扶额,并没有反驳。


陆元希笑呵呵的打开女孩送给他的礼物,是一幅画,一张全家福。


“长头发的是姨姨,旁边的伯伯,这个是爷爷,康伯伯还有温辰叔叔也有噢!哥哥在下面...然后爸爸在这!”


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一介绍着画面上的人物。


“怎么没画自己?这个空位是不是忘记画了?”陆元希问。


小姑娘抬头偷偷瞥了一眼陆景和,接着小声说。


“没有画我,这里原本画的是妈妈..但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为什么不画自己。”陆景和突然开口。


小姑娘被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因为同学说,没有我的话,妈妈就还在,所以..所以不画我的话,应该就可以画妈妈了。”


反应最强烈的是站在陆景和身边的少年。


“谁说的?谁给他的胆子这样说?”


“他们,他们都这样说。”小姑娘还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陆元希瞬间冷了脸,开口:“温辰。”


不需要多说,温辰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也并不好。


“是,老爷,我会去查。”


陆景和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单膝蹲下,和小姑娘平视。


“爸爸...”女孩涩涩的说。


太像了,陆景和有点出神,不过只有几秒。


“昭昭,你想不想去看妈妈?”


他温柔地捏了捏女孩的小脸,笑着说。


“你呢,要不要也来?”


旁边的小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07



他们一起来我墓园的那天,天气很好。


曲折的小路通往小山丘,海滨的两段延伸至天际,岸边的水花飞溅倒映碧泉一片。


三人最后停在一块墓碑前。


“我就说我在家里祀堂里怎么也找不到,原来在这里。”


陆景和穿的很正式,他轻轻转动了中指上戴着的对戒。


“你小子还偷偷跑去看过啊。”他打趣道。


“当然,听康伯说,你小时候不也经常一个人跑过去,还好意思笑我。”少年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是啊,以前我也这样。”他笑了笑。


一个人呆着房子里,日日夜夜想着自己是不是一个错误,否则老天为什么让他失去这些。


但后来,他意识到,他除了失去的那些,他还拥有很多。


换句话说,失去的那些,他也是拥有的,他从没有失去过。


比如他失去母亲,却得到了一个画家z的身份,一条银制的项链。他失去他心爱之人,但拥有着他们幸福的结晶。


爱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延续下来。


他直到今日也在迷茫,分岔路口前,他到底应该选择什么。


究竟谁高谁低,是不是只有失去些什么才可以迎来新的事物,他总是这样想。


“你看,你们两个是不是长的很像?”陆景和牵起小姑娘的手,大手包着小手,在石碑上贴着的照片摩挲着。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陆景和说,“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


“月亮散发着明亮澄澈的光高悬在天空上,我把我的心意全部寄托给月亮,希望它可以随着月光陪伴她。”


“陆景和,小名就叫昭昭吧,是不是很好呀?”


我那时坐在陆景和怀里,在他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写着,笑盈盈的说。


“她很爱你,一直都很爱你,昭昭,你只需记着这件事就好了。”


这曾是我在陆景和想起原宁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重叠,便继续延续了下去。


小姑娘被哥哥牵到一旁,男孩手足无措的看着女孩蹲在地上哭泣。


日光悠长,岁月漫长。


远方吹来轻轻的几缕风。


“姐姐,我做的是不是很好?”孩子们都不在身边,陆景和这才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一如最初那个少年的模样。


“骗你的。”他说。


“我做的一点都不好。”


如果此刻我可以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多想笑着走向他,接着抱住他,在这广阔的蓝天下。


我想告诉他。


放弃或继续对抗,其实无关紧要。每一个选择和决定在未来的某一刻一定存在着他发生过的意义。


而陆景和始终是陆景和,虔诚且澄澈的心灵,是上天馈赠的爱意。


我的小画家,他做的很好很好。


13

画展举办的很成功,最吸引参观者的还是那副挂在正中间的那副极光全景。


齐芝耳机里静静流淌着一首歌,听着听着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当孤独裂出了裂痕,渗透进暖意。”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小姑娘被身旁的大男孩簇拥着向男人在的方向又靠近了些。


i陆景和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而小姑娘则害羞的把头埋在男人的衣襟里。


“你带着光来临,照进我的心里。”


透过这幅画,齐芝仿佛看见极光出现那天,有个女孩曾在陆景和耳边哼过这首不成调的小歌。


而陆景和虽一直看着女孩,但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他却足以想象到那日夜晚的盛景。


“星光坠入眼睛,你坠入我心底。”


“还傻着许愿,原来你就是那颗流星。”


女孩肚子微微隆起,笑的温婉大方,低声哄着一旁也想让妈妈抱的小男孩。


“翻开我的秘密。”


“两座孤岛相遇,是缘分的给予。”


是错觉吗。


恍然间,她好似看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脚步轻盈地走向站在那副画面前的三人。


她把手背在后面,掉着眼泪,安静地看着他们。


那个漫长的冬季,蔷薇花充溢,在清晨便被女孩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再用好看的丝带将它捆成了一束。


齐芝没有说话,而是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上传了一组照片在网上。


“我们相爱而不相防,婆娑着相忘,人世间何事,第一万个夏天临漾。”


这就是他唯一的故事。


后记


我眼中的陆景和总是在面对着什么。


然后总是要做出些取舍,明明是丰富多彩的22岁,却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逼着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的阴暗。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可以让他将这杆天秤保持平衡的人,你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他,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可以如愿以偿。


于是在他犹豫,迷茫不安的时候,你便牵起他的手,笑着说。


“陆景和,你会幸福的。”


你总爱这么对他说。


被爱是他的天赋,他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但始终不明白什么是爱,傻乎乎地问蛋糕没什么不同的。


直到你的出现,教会了他爱。


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苦难被你轻轻揽过,换来的是理解与包容。


都说艺术家在遭遇重大打击后会有一段时间萎靡不振,甚至作品风格也会发生改变。但陆景和不一样的是,他用最浪漫的颜色画下了他一生中非常难忘的场景。


他唯一的故事,是遇见你,然后爱上你,并且这样走向你。


爱是一场盛大的延续。


我是这么想的。


这篇文里面我不愿多次提及两个宝宝的名字,知知和昭昭也是作为小名出现。


因为他唯一的故事,也是你一生的故事。


或许有一天我们都可以真正体会到爱一个人的滋味,那个时候会不会想起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少年,这般虔诚的爱着你呢?


陆景和诞生在这个世界的那天其实也是陆元希和原宁爱的延续。


所以,生日快乐。


爱始终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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