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说想去看月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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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和丨恰见春来】同花顺

一个民国时期落魄格格和陆家二少爷的故事。

【1.22/4:00】

同花顺
<一>

民国头年。


我借住在陆宅。


我依稀记得那段时间的天气不是特别好,雨雾朦朦的,雨水顺着青玉砖的缝隙滴落到窗前那个坎坷不平的水坑里。


“格格,再晚点就要去前厅用餐了,老爷、大少爷、大少夫人还有少爷都在的。”


我在黄梨木制的梳妆台前戴着那对曾是御赐品的碧色玛瑙耳坠子。


“嗯,知道了。”我告退康伯在这个梨花园特意配给我的下人。

建康九年初,作为已经灭亡了的澧朝的最后一位和硕格格,新政府看在定郡王脱归京师、直至最后一刻也不愿意降的血汗精神,以及我阿母硕嘉公主义无反顾追随我定郡王,也就是我父王,双双自刎在城墙前的壮烈行为。

抛开平定百姓因此被煽动的情绪这等不可明说的缘由在,他们仍然保留了我作为和颂格格的待遇。


但皇宫没有我的住宿,在几乎是心灰意冷的多次碰壁后。我阿母闺中密友,就是陆家早早过世的陆夫人所在的陆家,也是我幼时常去的府邸,收留了我。

他们夫妻倒是得了个伉俪情深,名垂青史的好名头。只是他们的女儿,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说书人都在传,往日受万般宠爱的澧朝格格只恐怕终身都要活在追忆以及现世的痛苦中。


“格格?”陆家大少夫人、白莘温柔地唤了我一声。“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怎得一日比一日憔悴?”


我的后背绷的笔直,头微微偏过,那对玛瑙坠子微乎其微的晃动了几下。

“并没有不合胃口。”


“可以待会麻烦小厨房送一碟糯米糕来梨花园吗?”我用手绢掩了掩唇,淡声问道。


白莘惊叹不已,接着连忙应了下来:“没问题。”

“晚些的时候还是让锦瑟你那里对吗?”


“我去给她送。”


春水渡过新雨,烟雨,杏花寒人家几户许。

叶叶声声,连着转瞬而泛起的涟漪,落在心头。


说话的正是坐在我斜对面的陆家二少爷,他刚从海外留学回来,虽说是我的竹马,两个人也有过不少两小无猜,青涩爱情的时刻。


但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很久。


以至于,再与他对视时,只觉得那双眼里满是读不懂的情绪。


始雨水,寸心千里。


可我,为何会落泪呢。


<二>

“今天为什么答应见我了?”陆景和用指腹轻轻揉走挂在我眼角的泪水,低声问。


一窗烟外月,聚还散。

我的故人,知几许。


“陆景和,你和你兄长,嫂嫂,都认为,身上这身衣服更好看吗?”


西式的西装,更为修身的洋裙或是旗袍。

我半掩着眸,用一种自认为平静的语气问他。

“嗯。”他垂眸,应道。


“我知道了。你觉得我穿上去怎么样?”我半开玩笑说。

陆景和却是罕见的正了神色,他捏着我泛白的指尖,袖口上别的那枚紫水晶水色很好,比前几年我送他的鸢尾花玉佩还好好上几分。

“格格。”

“你也会很适合的。”


他最终回了这么一句。

  <三>

一连几日都下了雨,好不容易天气好了些,我又病得连房门都不愿意出了。

原先我会期待陆景和的倒来。直到有一次听下人们说小少爷在招考中有多么多么威风。


我记得他留学前还来找过我一回。

具体是怎么说的,我有些不太清楚了。

总之,他将他母亲留给他的同花顺玉佩塞到了我的手里。

那时候我还是众人追捧的格格,面对这样的状况也有些无措。

“呐,这个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

“你不能抵赖的,这可是我们从小就定好了的事。”

“要记得等我回来。”


我的这份期待就转为了他私底下我不曾见过的一面。


记得那日都城的点心铺开了张,从前我也喜欢那家,于是他一大早便说他去给我买我爱吃的甜嘴。其实他早忘了,自从搬离王府,我原先那些日子的记忆已变得特别模糊起来。


风雨闻,天地共色。


他就在人群间,这样狭长的街道,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他却依然如携一壶月辉,让人在这场空山新雨中挪不开眼睛。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承担的责任。”

“你别害怕。”


岁月恍若就在昨天,望着他与时代几乎融为一体的背影,我突然撑起伞,选择了全然与他背道而驰的一条路而走。

浊酒微凉,晚景悠长。


我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了那枚同花顺玉佩。


静默中,我挂在了门把手。


“陆景和,我等过了的。”


<四>

依然是民国初年、春。

“格格,您要的信纸和毛笔。”

“谢谢,我还是用不惯钢笔,麻烦你了。”


在锦瑟转身将门带上之后,趁着恍神的功夫,我提笔写下了一封给陆景和的信;


陆景和亲启


  卿见安,原谅我直到现在都没太学会你们现在的说话习惯。


  说实话,在王府的日子感觉历历在目,又感觉很遥远了。


  我答应了和固伦巴王次子求亲的请求。


  我并不是在逃避,我已经静静观察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快被这个时代抛下。


  陆景和,我没法接受这样的转变,或是说从我阿父阿母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被历史抛弃,是我的宿命。

  可我仍然有点不舍得你。你还记得你在留学之前,来我府上偷偷带我去看烟花的那次吗?


  真不知道作为一个格格,我怎么会和你翻墙去做这种蠢事。不过,烟花很好看,那个吻也很让我很动心。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也许我现在也不会如此痛苦。


  阿母她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


  陆景和,你未来一定要好好走在你的路上,你出国的时候不是嚷嚷着要成为画家吗?新时代已经来了,而你不会被时代吞噬。


  玉佩要留给你未来喜欢的姑娘喔。

  还有,你每天穿得是叫西服吗?

  很适合你。

  会不会我也有机会穿上那样的衣服呢。

  

  
<五>

温辰自幼便认识陆景和,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温辰托住下巴,用力在地上磨了磨皮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外头下着雪,满天飞扬。


大厅里的进口留声机其实一直只放了那一首音碟子。


“假如说温柔是谎话。”

“你不会颠覆这想法。”

“你撑着眼儿都不眨 是眼泪吗。”


温辰起身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想让一点微弱的光可以渗透进来。


一个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她只身一人穿着二色的琉璃坎肩,脖子上围着围脖,旗头上挂着的流苏垂到了肩头。

她的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撑着油纸伞,安静地站着。


看起来的确与这些穿着洋裙的贵妇人格格不入。


温辰觉得这位和颂格格身子脆弱到感觉他一触就破,嘴唇被她咬出了血,满天雪白中,那抹艳冶的红色显得格格不入。


“格格,你也来参加画展?”


“嗯,听说他最近画出的作品在海外都开设了画展。”


“假如你真的放得下。”

“你怎会一言也不发。”


“他在那边桌子坐着,好像在玩同花顺。”


温辰注意到陆景和的视线从那边投过来,晦涩难懂的情绪下,他抢先一步注意到了两个人同在衣服上挂着的那个青玉佩。


陆景和起身,接着走向女孩在的方向,他衣襟上挂着铃铛发出细细的响声。


白项紫底锦服,挂着中式的穗褂。


温辰很久没看见他穿西服了。

“今天我也送你回去,好吗?”

民国五年,同花顺作为一种游戏流行于滨海城市。底牌,指每局第一轮发的牌,在本局最后决定胜负前不翻开,仅拥有该牌的玩家可见。游戏开始后不能退出。


那个女孩笑得很灿烂,然后见她把手轻放在陆景和的掌心,悄然道。


“好啊。”


“生命的同花顺,底牌没有你。”

“我也认。”


她没有被留在原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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